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耒阳民间故事
长裙轻舞翠竹间
文/贺清华
很久以前,耒阳黄市竹海水成玉带,林成大海,重峦叠嶂,蔚为壮观。
竹海里住着一个叫何山的年轻人,他以种竹卖笋为生。何山善吹长笛,劳作之余,月白风清之夜,他会站在竹林里吹奏一曲笛乐。竹林涛声阵阵,笛声在月光下盘旋悠扬,宛如天籁。
有一天晚上,何山在竹林里吹笛时,来了一个青衣老者。老者笑眯眯地教了他一曲名为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的笛乐。学会这首笛乐之后,他欣喜地问道:“请问先生尊姓大名?”
老者捻着胡须笑道:“你就叫我子房先生吧!”
说完,就走了。
从那以后,每当何山吹起这首笛乐的时候,他都依稀看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个头戴深绿色斗篷、一袭薄纱轻遮面、身着洁白衣裙的姑娘在翩翩起舞。月下美人,月中曼舞,曼妙舞姿,美的让人陶醉。
何山疑惑地走过去,姑娘却又不见了。他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看花了。
时间长了,何山和那个像雾又像风的姑娘仿佛心有灵犀一样,一个吹笛,一个跳舞,两人自得其乐,心心相通。后来,连续几天,何山在吹笛的时候,姑娘都没有出现,他感到很失落。
这天早晨,何山又在竹林里迎风吹笛。吹着吹着,他沮丧地放下了长笛,因为那个似影似雾的长裙姑娘一直没有出现,他觉得很惆怅。
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一阵竹涛由远而近,长裙姑娘漫步出现了。他欣喜地望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。这一次,她不再像雾又像风了,而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。只见姑娘身穿白色长裙,唇红齿白,头上扎着一条绿色的头巾,显得无比的清纯动人,只是脸色异常苍白。
姑娘深深道了个万福,说:“小女名叫雪裙,小女有一事相求。”
何山赶紧回了一礼,说:“小生名叫何山,请问何事?”
姑娘摘下自己头上的纱巾,竟然是满头白发,根根银丝披散着。风一吹,几根头发竟然随风而落。
何山诧异之下,情不自禁地上前拉着她的手,觉得她的手冰凉之极。何山伤心地问道:“你生病了?怎么不请大夫?我帮你上天山采优昙花好吗?”
雪裙淡淡一笑,说道:“世上的庸医,怎么治得了我的病?六十年开一次花的优昙花是可遇不可求的。何山哥哥,只有你才能救我。”
何山赶紧问道:“小生如何救你?”
雪裙说道:“只要你现在对着我在两个时辰里吹奏八遍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,我的病就能治好了。”
吹奏八遍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就能医治好雪裙的病?何山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,但他还是当即就把长笛放到了唇边,对着雪裙吹奏起来。随着乐曲声渐起,雪裙端坐在地上,双手合十,嘴里随着旋律低声地哼着。
第一遍结束,雪裙站了起来,何山惊喜地发现她的脸色好多了。
“你跟我走。”雪裙说着,往竹林里走去。
何山手握长笛跟在了后面。到了一个地方,雪裙示意他继续吹奏,自己又端坐在地上,双手合十。一曲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吹罢,雪裙的脸色又好了一些。
接着,雪裙又带着他往竹林深处走去。
就这样一路吹一路往竹林里走,何山觉得是在向着某个预定的地方前行。一个时辰过去,雪裙的脸色越来越红润,头上有些地方慢慢地变成了油黑。雪裙对何山也越来越亲昵,两人一路说着说不完的情话。
就在刚刚吹奏完第八遍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时,正在打坐听曲疗病的雪裙一下跳了起来,手往远处一指,对何山说:“快,快去救火——”
何山抬头一看,只见远处腾起一股浓烟。他连忙往起火的地方飞跑,到了火场,火光冲天,像一匹巨大的野兽伸出火红的舌头,向着翠绿的竹海吞噬过去。
雪裙也赶了过来,她指着山脚一株矮小的竹子喊道:“何山哥哥,一定要救那株竹子。”
何山透过浓烟一看,那株矮小的竹子已经开花了。他知道,竹子开花意味着它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,烧了就烧了呗,可是雪裙为什么还这么紧张?
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,半山上的竹子纷纷齐根而断,轰轰向山下滚来,压住了火头,并且立即使山脚成为一片空地,使得火势一下子无法接着烧过来。
何山顿时明白过来,这些竹子是在舍命相救那株矮小的开花的竹子呀!他赶紧脱下外套,飞舞着冲进了火海。
大火被扑灭了,但是何山被严重烧伤了,他焦炭似地倒在了地上。
雪裙冲过来抱住他的头,泪水从她长长的睫毛上滴落下来。她哽咽着说道:“何山哥哥,其实那株开花的竹子就是我呀!我是这片竹海的公主,竹海的所有生灵都管我叫雪裙仙子。可是,我得了病,幸亏子房先生早就做了准备,他教你学会了吹奏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这首笛乐,让你来救我,让我听曲疗病。现在我的病好了,可你却负了重伤,我要全力救你。”
说完,雪裙把自己红润的嘴唇盖在了何山的嘴唇上。何山觉得有一颗柔软的珠子进了自己嘴里,然后一阵冰凉滑下喉咙,随即浑身感动一阵舒畅,身上烧伤的部位发出阵阵又麻又痒的感觉。
何山看见雪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吓人,他知道这颗珠子对于雪裙生命的重要性,可是他已经无法阻止。
雪裙俯下头去,几滴泪水滴在了何山的脸上。她用冰冷的嘴唇吻了吻他的额头,然后就消失了。
几天以后,重度烧伤的何山竟然毫发无损地康复了。
康复后的何山一路飞跑,来到了那株矮小的开花的竹子前。可是,那株竹子已经枝枯叶落,竹花纷纷扬扬犹如满天飞雪。他心里一阵冰凉,就像置身在寒冬腊月里一样。他拿出长笛,把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吹奏了一遍又一遍,悠扬的笛声里,周围竹海飒飒作响,发出阵阵呜咽。
最后,何山绝望地喊道:“雪裙,我在这里,你又在哪里?我们怎么会生死离别?”
突然,那个青衣老者出现了。何山一见,大喜,一揖到底说道:“子房先生,我知道您就是深明韬略、足智多谋的张良张子房先生,请救救雪裙姑娘。”
张良点点头,说道:“雪裙姑娘已经在你的笛声里复活了,她就在你的脚下。”
何山赶紧低头看去,只见脚下冒出了一株竹荪,它有着深绿色的菌帽,雪白色的圆柱状的菌柄,粉红色的蛋形菌托,在菌柄顶端有一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从菌盖向下铺开,这模样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雪裙姑娘呀!
张良指着竹荪,说道:“这就是雪裙仙子。竹子虽然枯萎而死,但是地下的根仍旧活着;情侣虽然生离死别,但是心中的爱与世长存。”
霎时,一曲悠扬的《长裙轻舞翠竹间》再次在竹海响起,地上那株竹荪立刻随曲跳起舞来,仿佛曼妙女子,时而抬腕低眉,时而轻舒云手,流水行云,似龙飞若凤舞……
以后,耒阳黄市竹海里的人们就把这些竹荪称之为“雪裙仙子”或“山珍之花”,就是为了纪念何山和雪裙姑娘而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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